老葛癔症
从五台山菩萨顶下来已是下午四点多。由于是国庆节期间，路上的车格外多，一辆挨着一辆。到高速路口十几公里的，走走停停，愣是耗费了一个多小时。
在高速路口的加油站加满油，就上了天黎高速，却很是顺畅，这条路上居然没几辆车。离洛阳六百来公里，盘算着大概晚上十二点就可以到家。
天黎高速在太行山的崇山峻岭里蜿蜒曲折，隧道一个接一个，似有似无的薄雾在连接两山的高架桥下飘浮。前后没有什么车，不由有些感慨:其他高速国庆节期间堵得暗无天日，这路上居然车这么少，难道走的是假高速？！
通红通红的太阳在西边的山顶上跳跃几下，便消失在太行山深处，天很快暗了下来。深秋的寒意从车外渗进来，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看看仪表盘上温度，只有6度。打开车灯的同时，不由把巡航速度调高，想尽快从这大山里跑出去。
本来打算开车走两个多小时找个服务区歇息一下，可不曾想这条高速是新开通的，几个服务区全部没有建成开放。已是晚上九点多，疲惫感和孤独感使人不由心生一丝恐惧。
又进了一个隧道，洞口的标牌显示隧道长度超过十二公里。车在隧道里快速滑行，隧道里灰暗的顶灯，把隧道的角角落落投射出一个个恍惚的暗影。隧道似乎没有了尽头，长的让人绝望。
在车灯照射的前面，突然出现一辆红色箱式小货车。仔细看，小货车的后盖上“生活服务车”几个字清晰可见。
小货车走的并不快，由于隧道内不能超车，只好在它后面跟着，车速也慢了下来，瞥了一眼仪表盘，车速七十公里。在车辆稀少的崇山峻岭间跑了近四个小时，现在难得有车辆同行，不由得心情放松下来。
车在隧道里滑行，七十公里的车速不快不慢。昏暗的隧道顶灯，投射出的暗影似乎越来越多。前面的红色小货车依然不紧不慢。
这隧道似乎没有尽头，不由心生焦躁，想超车过去，可几次都是刚一加速，那辆红色小货车也快了起来，无法超越。
“呼呼”的车噪声越来越大，本来平稳运转的发动机突然惊恐似的轰鸣起来。心里一惊，瞬间意识到不对头，瞥了一眼仪表盘，时间显示“23:36”，这就是说已经在这个只有十几公里长的隧道里跑了近两个小时。再看看原本还有多半箱的油，居然接近最低格。
“啊——”，头发“刷”的一下炸了起来，浑身惊起一层鸡皮疙瘩。前面的红色小货车必有蹊跷，肯定诡异！
定了定神，把车速放慢，摸索着从副驾驶坐上的旅行包里抽出一本书，是上午在五台山殊像寺大和尚处请的《金刚经》，当时大和尚还给开了光。把《金刚经》放在仪表盘前的车台上，封面的佛祖与须菩提画像，正对着前面的红色小货车。随即又打开车载音频，王菲诵读《金刚经》的声音飘荡开来:
“须菩提，云意如何？……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发动机的轰鸣声突然平稳下来，车噪也瞬间消失了。前面的红色小货车，恍惚间跳跃几下，没有了踪迹。
打开车窗，隧道里的风冷得彻骨。在红色小货车消失的地方放慢车速，往外瞅瞅，没有看见任何怪异，倒有女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十分清晰，懒得理她。不由加快车速狂奔起来，唯一担心的是油箱里的油能否支撑着跑到长治服务区。
凌晨十二点四十，终于赶到长治高速服务区。灯火通明的服务区里半夜时分还人来人往。再也不赶路了，把车停好，摸摸脑袋，庆幸还在，嘿嘿地笑了起来。
服务区的客房由于国庆节假期，已经客满无房。草草洗把脸，就在车的后座上躺下。在五台山跑了一天，又连续开车六七个小时的车，十分疲惫，很快便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黄衣女人，呻吟着说“我要回家……我要回晋城……”。女人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绿色的盒子，递过来，太累了，也没多想，接过来随手放在衣兜里，便继续沉睡。
醒来时已近早上六点，天已大亮。想趁早赶路，回洛阳还有二百多公里，大体可以避开二广高速的车流高峰。
先拐进服务区加油站加油，无意间看见加油站外边放着一辆损坏严重的红色小货车。小货车的后盖上“生活服务车”几个字十分清晰。楞了一下，意识到这正是昨晚在隧道里碰见的那辆诡异的车。下车走近，看见小货车的驾驶室严重变形，应该是和大车追尾了。驾驶室里扔着一件黄色女人衣服，皱邹巴巴的，似乎还有血迹。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感慨人生无常。
在加油站加油时，问睡眼朦胧的胖大妈:“这小货车怎么出事故了？”
“唉，真可怜，前几天这小货车在隧道里追尾大车，开车的老公，和副驾驶上的女人都死了。两岁的孩子被女人紧紧抱在怀里，才躲过一劫。都怪前面的大货车，在隧道里突然减什么速。作孽啊！”胖大妈把加油枪从油箱里抽出来，狠狠地挂在加油机上。听了加油大妈的话，下意识地摸摸衣兜，“啊——”，什么时候衣兜里居然有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拿出来看看，是个绿色的小首饰盒，十分精巧！好奇打开，里面是一张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子合影的大头照，显然是母子俩，脸上荡漾着幸福甜蜜，照片的背面有“晋城幸福影楼”的暗记。一个多小时后，开车到了晋城服务区，停好车，摸兜里去掏那个绿色小盒子，却再也找不到了……
葛保栓
- 上一篇文章： 癔症与经典十大案例20讲精神分析辞
- 下一篇文章： 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