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天堂一秒地狱是PUA还是自我挣扎边缘

我恨你,也爱你,别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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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段时间PUA一词频频出现,其恶劣之程度,频频刷新了我们对于人性恶的想象的下限。

今天我想和大家聊的,是和PUA的手段和相处模式有相当高的重合度,但实质上是基本无法自控的一种心理障碍——边缘型人格障碍。

01什么是边缘型人格障碍(BorderlinePersonalityDisorder,BPD)

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心理学家们都无法界定BPD是否属于精神疾病,因为症状过于复杂,以至于Borderline(边缘)这个命名,都是用来形容介于神经症和精神病之间的一组患者而被提出的。年,在心理学家的研究推动下,BPD被列入美国心理学会(AmericanPsychiatricAssociation)的《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DiagnosticandStatisticManualofMentalDisorders)里。

以下是《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所使用的描述边缘型人格障碍的九大标准的简要描述:

1.对被抛弃有强烈恐惧,这种恐惧既包含真实情况下被抛弃,也包括想象中的被抛弃

2.有不堪回首的感情史,往往包括极端的行为与态度

3.缺乏自我

4.包含两种表现及以上的冲动行为和自毁行为(如物质滥用、滥交、饮食紊乱等)

5.反复出现自残或自杀行为、或是以自伤行为作为威胁等

6.情绪变化及易怒烦躁过于强烈、频繁

7.持续的空虚感

8.强烈的、不可控制的怒气

9.持续的疏离感

读者可以对照自己或者身边的人自行预先检测判断。但需注意的是,人格障碍之所以称之为“障碍”,其特征必须是1)非常极端、严重影响到生活与旁人;2)维持时间长,患者多年来与人相处、看待世界的方式和角度都受之影响;3)多数情况下都能感觉到。

以下是一些边缘型人格障碍的典型特征:

1.不稳定的情绪——理想化中的天使和彻底贬低的魔鬼

边缘型人格障碍是一种非常极端的心理疾病,正如同其名字一样,患者对于旁人情绪的感知异常敏感,如果说常人对于痛苦到快乐的感知是1到10的话,那么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则是极端的-1到11。更可怕的是,他们无法在这样极端的情绪里找到中间平衡点,患者通常会频繁地经历在非常短的时间内从一个极端的感受切换到另一个极端的感受(一天之内会经历好几次),过程他们都记得,并且在平静下来之后,往往会对自己的巨大情绪波动而产生迷惑或者懊恼;然而下一次类似的事情发生后,他们依然会控制不住自己再一次陷入这样的循环中。

雷切尔·赖兰(Racheleiland)在《带我出去》(GetMeOutofHere)人格障碍中恢复正常的过程,她在与心理医生帕吉特(Padget)相处时就运用了这样的“分裂”式思维。当医生表现出同情时,她甚至想象自己成为他的女儿。当他稍显疏远时,归属感便被彻底破坏了。有一次她威胁说,要诬陷他非礼、惩罚他。帕吉特医生换回亲切模式,便马上被原谅了——直到下一次同样的事情发生。

2.无法确定的自我形象

由于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情绪上的不稳定以及内心长期非黑即白的分裂状态,致使他们无法形成一个连贯的、稳定的、真实的自我形象。在生活方面,他们往往会根据当时当地的环境及在场他人的反应去调整自己的态度及观点,在不同地场景中扮演不同的角色,但由于没有成熟强大的心灵来支撑,这就导致了他们会长期陷入角色紊乱状态。更确切一点来说,他们的感受似乎像随机漂浮在水面上一般,也许昨天做这样的时候并不会惹恼他们,而今天同样的事情却可能致使他们陷入情绪的漩涡之中。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也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强度,而且往往会预设身边的人会感知到,而当身边的人无法感知时,他们便会陷入更大更深的悲痛、或愤怒之中。

无法确定的自我形象同时会产生另一种后果:即撒谎。

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最大的恐惧被抛弃,为了达到自己不被抛弃的结果,他们甚至会即兴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谎言,即使这些谎言会伤害到他人他们也不会有丝毫愧疚之心。

此外,和双相障碍(BipolarDisorder)不一样的是,无论是极端的快乐或者愤怒,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很少有持续几天的情绪状态,其通常起伏大,但持续时间较短。

3.冲动性行为:毁灭或自毁

和单纯抑郁症所带来的厌世感、无力感不同,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自身会受到反复摇摆的情绪的影响,产生对自我“不满意”的情绪。此外,巨大的绝望感及无穷无尽的空虚感也会致使患者采取极端的手段来试图结束这种痛苦。因此,冲动性行为被视为是对这类消极情绪所做出的“自我惩罚”的反应。

在调查中,许多患者在进行自我毁灭时会选择割伤自己(因为割伤这种方式似乎能刺激大脑皮层分泌出安多酚,使患者暂时地转移痛苦,感受到愉悦),或是使用药物滥用:

一位边缘型人格障碍女性说:“我的绝望感让我想毁灭自己。我总是越来越疯狂。如果我滥用药物,吃了二百颗药,然后不满人们对此的反应,那么下次我会吃四百颗。我过去有一种难以抑制的、不理智的需求,我需要惩罚自己、毁灭自己。这就是我人生唯一的目的。空虚和寂寞很难忍受。”

性滥交也是自我的惩罚的其中一种方式,有的患者会选择不用安全措施的高危型性行为,残存的理性告诉患者这样的方式是错误的、不安全的,但情感无法控制时,做出超越理性控制的行为仿佛变成了唯一能够麻醉大脑的办法。

需注意的是,男性较女性而言,更倾向于将自我毁灭转化成不顾后果地毁灭他人(当然女性患者也有)。因为从社会和人们情感道德来看,男性的愤怒似乎比软弱(部分男性患者会视自残为一种软弱的行为)更能够被接受。如此而言,患者的配偶、父母及子女就会承受来自患者歇斯底里的谩骂、贬低或是强迫,而患者本身可能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做出了毁灭他人的行为。

4.爱恨交织

Ihateyou,

ButIalsoIloveyou,

Don’tleaveme...

这是边缘型人格障碍最后一个特征,也是最重要、最显著的一个特征。在我找材料写这篇文章时发现一句用来形容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的话:

“拿着脐带走进生活,随时准备一把安上。”

与其说“被抛弃”,我更倾向于用“被剥离”这个词来形容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内心的恐惧。

他们仿佛终身都在寻找一片安全之地,一旦找到了便要扎根于爱人身上,对爱的无度索求使得患者一旦遭受到拒绝,就会产生一种被爱人连皮带骨剜下来的痛感。如此这般痛苦,也就不难理解为何患者明明极度恐惧分离——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却因为时刻的担惊受怕以至于一旦在脑子里出现了这个念头,就得不计一切后果地去证明对方的爱、去阻止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

伊丽莎白是一名被确诊的BPD患者,她回忆说:

“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说出这些话:‘我只是想考验看看,你什么时候会离开我。因为所有人最终都会离开我的。我知道这是错的,但我就是忍不住要这么做。’最初关于理财的小小抱怨,最终可能演化成长达三天的争吵。我会大叫、咆哮、暴怒。我知道我不可能一开始就怒气全开,所以往往开始的时候都比较缓和。但受到考验的人每一次通过,我都会再次升级、加大赌注,并说:‘如果你爱我,你就会这么做。’人们为了保持关系,连最不合适、最令人发指的行为,都能够接受。”

如果说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只是一味地要求靠近,事情可能还不至于那么难以解决,但让他们自己也不能控制的是——如果靠得太近,他们则又会产生一种另样的不安感,似乎一旦被赤裸裸地看穿了,便再也无法继续待在一起了。这种仿佛被吞没的感觉促使他们不得不想办法制造空间来,如果患者的伴侣接受了这个空间,那么患者立刻就会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即又陷入了新的恶性循环。

02缘由

我们每个人在小的时候都有自己的一套心理防御系统,且随着年纪长大会不断自我调整。而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却永远守着自己那套幼稚的系统,只会用类似粗暴简单的赌注行为来证明“爱”,而一旦对方不再接受筹码了,患者便会不顾一切地去挽留、以更激烈的方式来换取“爱”的“存在”。

(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的心理历程)

在一项测试中观察发现,BPD组在语言攻击、自我攻击、躯体反社会等欲求上数据明显高于非BPD组,这些更高的本能欲求带来的压力却无法通过自我防御机制来调节,因此造成了要么付诸行动、要么内心矛盾冲突愈发强烈,产生更大的焦虑的后果。

(图源:项锦晶)

关于BPD是否涉及到生理因素(先天病理因素或后天创伤因素),本文暂且不表。

03是PUA还是BPD?爱从来不是光靠说的

之所以把这两者放在一起比较,是因为在观察中我发现了两者之间高度的重叠性,比如:

1.忽冷忽热的态度,反复地分手及反复地和好;

2.强烈的控制欲,以及激进的交流方式;

3.矛盾发生时会口不择言,甚至进行人格贬低、人身攻击;

4.冷暴力或肢体暴力的发生率高;

5.一旦真的要离开了就会疯狂挽留(认错或是威胁);

6.反复地确认你的真心,而你却无法彻底信任此人。

等等……

如何确认伴侣是PUA使用者还是BPD?我们一定要切记一点:

不要看对方说了什么,而要看对方做了什么。

所有的行动都能找到其归根究底的动机,PUA的动机通常是钱与色、还有更恶劣的是视伴侣为猎物,而其生命则是最终战利品。因此PUA所有打压、贬低、控制及诱惑都是为了引诱伴侣达到如上目的。通常来说PUA会在刚开始认识时就给人营造出自身拥有非常好的物质条件的印象,同时不断地在言语上进行不那么明显的“控制暗示”,一旦对方陷入自己设下的“氛围圈套”,下一步真正的控制+洗脑马上就会跟上来。

如果对方很优秀,也表示你很特别,Ta很喜欢你。请你务必继续做你自己!你们可以继续聊互相感兴趣的话题,但务必推迟见面的时间,不接受任何对方抛来关于“性”和“占有欲”相关的暗示。逆向去推演就能明白,PUA使用者要的是“速成”、“有效”、“控制”及“数据”,他们抛出来的问题(或话题)都已经对你可能产生的回答有了预设应对方案,如果你不符合他们的要求,几次下来他们便不会再理你。而真正欣赏你的爱惜你的人,才会经过时间的筛选,留下来陪你。

PUA案例(A为PUA,B为被使用对象):

A:你真有趣,我以为年纪小的女孩子不会想到这些呢!

B:我不小了啊,大学都毕业了。

(此处A并没有直接问年龄,但却通过话术掌握了对方的大概年龄信息。)

B:你呢,你多大了?

A:那你得亲我一口我才会告诉你。

(性暗示及控制暗示)

A:宝宝,看你照片,你好像很喜欢那双鞋呀!

B:嗯,那是我前女友买的。

(“正好”下周就是B的生日,被“占有欲”冲昏头脑的A十之八九就会开始想买一双什么鞋让B换掉之前的了)

尽管在实际交往中这两者容易使人混淆困惑,但要对其作出区别也不难:BPD患者与PUA有根本的区别——即PUA是有计划、有意识地一步步引人上钩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BPD的打压和控制并非自己本愿,是对他们自身来说没有更好的办法来维系这段感情。对BPD这样的伴侣而言,爱是真的,付出是真的,但恨与控制也是真的。他们会如其他人一般付出时间、精力及金钱来维系这段感情;也会真的为你的开心而开心,为你的难过而难过,为你们在一起的未来进行规划。让深陷其中的你,即使察觉到不对劲,也会因为于心不忍而难以离开。

我仿佛陷入了沼泽之中,每一次的矛盾都会让我感觉愈发难以呼吸。我变得小心翼翼,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另对方伤心或者生气。所有的一切,归根究底,都变成我的错了。

身为BPD的伴侣,他们的确是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真心的,但这真心似乎变化得太快,令人不安。我们可以借由下面的问题来判断你的爱人是否患有此障碍:

1.Ta是否要么觉得你如天使一般无条件爱Ta,要么觉得你是个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Ta的恶人?

2.争吵时Ta是否无论在理与否,都会咄咄逼人,甚至会口不择言地进行人身攻击来贬低你,让你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自己一无是处?

3.是否争吵后如果你心灰意冷,Ta就会想方设法来挽回,哪怕颜面尽失也没有关系,但下一次矛盾爆发后战争会依旧存在?

4.Ta是否会向你示弱,然后利用你的恐惧、愧疚感或责任感来达到Ta自己的目的?

5.和Ta在一起是否并没有让你变得更好,相反你越来越敏感多疑,整个人像陷入了无底的沼泽?

若以上大多数答案为“是”,你爱的人或许患有边缘型人格障碍。

04自救

对于伴侣是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的人群来说,他们的生活如同坐过山车一般,时而被爱人毫无保留地爱着、宠着;时而被爱人从至高点狠狠摔下,仿佛之前那个温柔体贴的爱人从未存在过一般。长期相处的结果就是自己会变得愈发的不自信,对外界的任何刺激都变得比以往更加敏感,时常感受到无助或耻辱,仿佛自己真的一无是处,只配被人贬低了。

可是亲爱的,这不是你的错。

你得要学会如何救自己。

你得要意识得到,你一定一定值得最好的。当Ta贬损你、拒绝你、伤害你时,不要把Ta的话当成事实。要知道当你在怀疑和回忆Ta的刺激时,实际上已经在你的脑海里发生“二次碰撞”,以至于在心灵深处留下了对自己的负面评价,久而久之,无意识的记录就让你把这些评价当真了。

当你在这段关系中感到抑郁、无助时,请相信我,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解决事情也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困难。情绪低潮时未必需要强装没事,你的家人、朋友,爱着你不会觉得你的遭遇令人难以启齿,他们只会心疼你想要帮助你。如果你此刻一个人,那么大声哭出来吧!去做一切能令你感觉到舒服一些的事情:去一个一直想去的地方旅行、主动去和很久没联系的朋友发信息、去收藏的好久的那家餐厅吃自己最喜欢的食物。身体感官的愉悦,是真真实实能带给你心灵以安慰的。当你平复了心情时,不妨再冷静地去思考在你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的排序究竟如何?

列个清单吧!想要完成的事情哪怕再小也要写出来:好好吃一顿早餐、观察楼下那株花盛开的过程、给自己顶一个运动计划——重复性的动作能有效缓解抑郁症状,尤其在你大汗淋漓时,你的身体一定会给你正面的反馈,或者尝试着把每天让你开心过的事情记录下来……等等。

完成清单任务的成就感一定会慢慢地让你重新得到更多关于取舍的自信,如果想彻底改变现状,就一定要有放弃退路的勇气。

越痛越要去面对,只有当你去做了才会发现,啊,原来也不过如此!

愿每个看这篇文章的读者都能得偿所愿。

附:

患有BPD的人中同时患有其他心理障碍的数据:

1.抑郁症:70%(比例非常之高,甚至是普遍现象)。

2.药物滥用:35%

3.饮食紊乱:25%

4.自恋型人格障碍:25%

5.双相障碍(躁郁症):15%

6.表演型人格障碍(数据未知)

文中数据来源及案例来自于如下参考:

RandiKreger,BorderlinePersonalityDisorder,

项锦晶,主题统觉测验的潜在人格维度研究,

杨新磊,电影对边缘性人格障碍症的抑治及电影治疗的独特价值,中国医学伦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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