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癔症案例的精神分析片段14

我的这一解释遭到朵拉的断然否定时，我并不觉得失望。病人在被压抑的思想第一次出现在他的意识知觉中时所说的“不”，不过表示一种压抑的存在及其严重程度;可以说，它是衡量压制力量的标尺。如果把这个“不”看做是不中肯的判断(病人确实没有这种能力)的表现而被忽视，那么工作继续下去，很快就会出现第一个证据，在这种情况下，“不”意味着“是”。朵拉承认，她觉得不可能对K先生生气。她告诉我，有一天她在街上遇到了K先生，当时她正和一个不认识他的表妹一起走着。另一个女孩突然叫道:“怎么啦，朵拉，你怎么了?你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她自己也没有感觉到脸色的变化;但我向她解释说，情感的表达和容貌的表现服从于潜意识，而不是意识，是背叛潜意识的一种手段。还有一次，朵拉兴高采烈几天之后，气急败坏地来找我。她无法对此作出解释,她说，她今天觉得很别扭,那天是她伯父的生日，她不知道为什么，连道贺的勇气都没有。那天，我的理解力处于低谷.我让她继续说下去，她突然记起今天是K先生的生日——我当然会利用这个事实来回应他。于是，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几天前她过生日时，那些漂亮的礼物她并不会让他快乐。有一件礼物不见了，那是K先生送的，这件礼物显然曾经是所有礼物中最珍贵的。（）

尽管如此，朵拉还是坚持不承认我的论点，一段时间后，在分析快结束时，终于有了证明其正确性的结论性证据。现在，我必须转而考虑一个更复杂的问题，如果我是致力于创造这样一个精神状态，然后把他写成小故事的作家，而不是一个致力于解剖这种精神状态的医生，我一定不会给这个问题留下任何空间。我现在必须提到的这个元素只能模糊或者抹掉朵拉那充满诗意的冲突，这个，我们曾经给朵拉描述过。这一因素完全可以牺牲作家的审查权，因为作家毕竟是以心理学家的身份出现的，所以他把问题简单化和抽象化了。但在现实世界中，我在这里试图描述的是，一种复杂的动机，一种精神活动的积累和结合——一句话，过度决定（overdetermined）—这是规则。多拉背后的超价思维是关心她的父亲与K夫人的关系，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嫉妒的感觉，那就是这个女人是她的对手。这个感觉，可能仅仅是基于朵拉自身一部分关于性的感受。人们早就知道，而且经常指出，在青春期的年龄，男孩和女孩，即使在正常情况下，表现出对同性的人也有感情。一段浪漫而多情的友谊，伴随着誓言、亲吻、永远通信的承诺，以及所有的嫉妒，这是一个女孩对一个男人的第一次真正的激情的共同前兆。从那以后，在有利的情况下，同性恋的感情往往会完全枯竭。但是，如果一个女孩在她对一个男人的爱中不快乐，那么在以后的岁月里，性欲就会使这一潮流再次涌动起来，并达到或高或低的强度。如果这一点能在健康人身上得到证实，而且如果我们考虑到前面所说的正常萌芽的变态性在神经病人身上得到更充分发展，我们就可以说在神经症病人中也发现一种相当强烈的同性恋倾向。的确，一定是这样的。因为我从来都会在做精神分析时，充分考虑到各种同性恋倾向。当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或女孩对男人的性欲被严重的压抑时，人们会经常发现，这些女性朝向女人的力比多性欲会间接地增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是有意识的。（）

在这里，我将不再深入探讨这个重要的问题，这对于理解男人的癔症是特别必要的，因为朵拉的分析还没来得及阐明她精神生活的这一面，就已经结束了。但我想回忆一下那个家庭教师，我已经提到过她，朵拉一开始和她有过最亲密的思想交流，但后来朵拉发现这位家庭教师喜欢她，亲切地对待她，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为了她的父亲;于是，她迫使家庭教师辞职了。她还常常过于思虑，特别强调某些情节，这些连她自己也觉得难以理解。她和两个表亲较小的那个女孩关系一直特别好，那个女孩后来订了婚，并和她分享了各种各样的秘密。朵拉从湖边度假回来后，她父亲正要返回B地——去，她自然拒绝与父亲同去。这位表姐后来被邀请与父亲一起去旅行，她接受了邀请。从那以后，朵拉对她感到冷淡，她自己也惊讶地发现，她变得多么冷漠，尽管她承认，她几乎没有理由抱怨她。这些敏感的事例使我不禁要问，在她与k夫人决裂之前，她与k夫人的关系如何？后来我发现，这个年轻的女人和这个几乎还没有长大的姑娘已经亲密无间地生活了好几年了。朵拉住在K家时，她和K夫人同住一间卧室，丈夫则住在别处。在她婚姻生活的所有困难中，她一直是K夫人的知己和顾问。她们之间无话不说。Media很满意Creusa能和她的两个孩子交朋友;当然，她也不能干涉女孩和孩子父亲之间的关系。这位男人的妻子说了他这么多坏话，朵拉又是如何与这位男人坠入爱河的?这是一个有趣的心理问题。当我们意识到潜意识里的思想和谐共存，即使是对立的思想也能和谐相处，即使是在意识里，这种状态也经常存在，那么我们离解决这个问题就不远了。（）

朵拉谈到K夫人时，总是用一种更适合情人而不是失败对手的腔调来赞美她那可爱的白皙的身体。还有一次，她告诉我，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难过，她相信父亲送给她的礼物是K夫人挑选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品味。还有一次，她又指出，显然是经过K夫人的介绍，她得到了一件首饰，与她在K夫人那里看到的那件一模一样，那是她当时所希望的。的确，我可以笼统地说，我从来没有听到她对这位女士说过一句严厉或愤怒的话，尽管从她的超价思维来看，她应该把她看作是她的不幸的主要原因。她的举止似乎不合常理但她明显的不得体恰恰是一种复杂感情的表现。朵拉为何如此热情地向往这个女人呢?多拉提出对K先生的控告后,她的父亲写信给他,要求一个解释,K先生回答说出于尊敬，以及为了保护朵拉的名声，他们应该来消除一些误会。

翻译者：肖玉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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