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讲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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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氏语录：

梦具有愿望实现的功能。

无意识驱力（力比多）是最重要的梦的创造者，它们是梦的心理能量来源。

大家上午好！有很多人在上班的时候面临巨大的工作压力和很多繁琐的事情，而我们在上海的这家酒店里面谈一个虚无缥缈的事情就是：梦。当然了，说梦是虚无缥缈的，这有点不对。因为梦跟我们现实的冲突、人格的特点联系的非常紧密。现代的科学技术，被大量的用来研究人的梦，而且人对梦的兴趣几乎跟人类的历史一样的长。如果大家对梦的生物学的内容感兴趣的话，大家可以去查一下相关神经精神科的研究资料。这不在我们现在的讨论范围。简单的说，我们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逻辑、推理、归纳、总结这样的一些功能是大脑皮层的功能的话，那么梦就是大脑皮层以下的、低级的、神经中枢的功能。我们知道一个人的言行不仅仅是由他的大脑皮层这部分高级功能所控制的，同时它更多的是受大脑皮层以下的某些低级的大脑中枢神经系统所控制。

精神分析是建立在对梦的研究的基础上，弗洛伊德的《释梦》这本书在年出版的时候，就意味着精神分析大厦的建立。从学校精神分析这个角度来说，我认识有一个阿根廷的女精神分析师，她告诉我：你真的可以不看别的什么书，你只要看一本书就可以了，就是《梦的解释》。但是这个说法显然过于极端了一点。你如果要学好精神分析，我个人认为仅仅是读《释梦》这本书是不够的。有人估计在释梦这本书出版之后，西方国家的“集体的癔症”的发病率在逐渐降低。为什么呢？因为《释梦》这本书极大的拓展了他们的意识范围，使他们的潜意识范围大大缩小了，所以集体癔症的发作大量的减少。但是大家都知道，如果你现在读中国的报纸经常还可以看到，在某一个学校或者是某一个区域有集体癔症发作的报导，这显然是我们队自己的潜意识了解太少所导致的一个社会性的疾病现象。弗洛伊德在年出版的释梦这本书当时的发行量是本，用了8年的时间才卖完，原因是当时识货的人不是太多。但是在8年之后，出版第二版的时候，售卖的速度就大大的增加了，而且在非常短的时间里就被翻译成很多的文字在全世界发行，有很多人购买，以至于导致了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所谓的精神分析热。

如果大家还记得电影《泰坦尼克》里面一个片段，Lucy在那艘船上面的一个沙龙里面就提到了《梦的解析》这本书，并且提到了弗洛伊德的一些观点。我记得Lucy是这样说的：人类造如此巨大的邮轮是因为他们像弗洛伊德说的一样的追求大、快这样的一些东西。从象征层面是对无限的、性能力的追求。如果大家在网上查一查弗洛伊德的一个录音，这个录音是BBC广播公司在弗洛伊德去世前几年为了让弗洛伊德的声音在人间被保存下来，对弗洛伊德做了一个简短的采访。这个录音分别是德语和英语说的，内容基本上一样。其中一个片段是：我这个人运气非常好，因为人类把理解梦这个工作留给了我。这个运气就不是一点点运气了，而是巨大的运气。刚才已经说过人类对梦的兴趣跟人类的历史一样的悠久，在中国有一本很古老的书《周公解梦》，我估计这本书在中国的销量一直都比弗洛伊德的释梦要好。《周公解梦》非常逼近科学的解梦，就是弗洛伊德搞得精神分析式的解梦。但是它有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就是在梦的意义上面《周公解梦》搞得是一一对应，它实际上是已经发现了梦的象征意义。但是弗洛伊德的象征意义是某一个梦的片段，它象征的是很多很多的东西，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象征。但是《周公解梦》没有考虑人的个体差异，它会搞一个模板说你梦见什么就是什么，而没有考虑这个人的个人的经历、人格特点。

举个例子说，《周公解梦》搞得象征说法之一就是你做梦梦见棺材，从音连、意连这个角度就表示你可能会升官发财。因为“棺”和“材”连在一起就是官财的意思。现代的释梦里面也会做音连、意连的解释，但是解释的灵活性要远远的高于《周公解梦》。关于梦，我们要先记住弗洛伊德的两句话：1、梦是通向潜意识的捷径。大家都知道，精神分析主要的工作对象是人的潜意识。到目前为止，人类所发现的通向潜意识的途径大约有以下几种：第一是口误或者笔误，弗洛伊德在他的另外一本书里面写过这些事情，那篇文章的名字叫做《口误笔误和日常生活中间的心理学》，在日常生活中间，我们经常会出现口误或者笔误。中国精神分析届最著名的两个口误分别是这样子：一个是我们在北京召开一个精神分析大会，主持人是我们这个行业一个很高级别的领导人，她在开幕式上3次把开幕式说成闭幕式，后来我们分析她的潜意识的原因是因为她身体不是太好，所以她在这个会议开幕的时候就想到了闭幕，希望这个会议早一点结束。另外一个跟这个对应的口误的例子就是我们在上海也开了一个精神分析会议，在闭幕式上同样的也是我们这个行业领导人，也是女领导人，她在闭幕式上3次把闭幕式说出开幕式，原因也跟她的潜意识有关，她是一个在工作上面非常勤奋的人，所以在这次培训之后她可能潜意识还希望这个培训无休止的进行下去，所以她把闭幕说出了开幕，这是通向潜意识的第一条途径：日常生活中的口误或者笔误。第二条途径就是自由联想，这个是跟催眠相对应的一个状态，是弗洛伊德和他著名的病人安娜一起想出来的一个治疗手段，至于自由联想是怎么做，也许以后我们会有机会专门谈到。另外还有一个通向潜意识的途径就是催眠，这个我们以后也会单独谈到。

也许是最最能够反映一个人潜意识的状态的就是我们今天要谈论的梦，弗洛伊德把梦分成3个部分：一个是显梦，意思是你第二天醒来之后能够回忆起来的梦的情景，可以讲给别人听的那个部分，这个就叫显梦。大家都知道显梦的长短真的是非常的不一样，有的人的显梦可能几句话就说完了，有的人的显梦可能需要说20分钟；第二个就是隐梦，它是跟显梦相对应的。意思是隐藏在显梦之后的潜意识的冲突，这个可以非常非常的庞大。另外连接显梦和隐梦的就是所谓的梦的工作，它的意思是梦像一个加工厂，它的原材料是这个人的潜意识的冲突，生产出来的产品就是显梦。第二天我能够向别人诉说的或者在本子上记下的那些东西。

弗洛伊德认为梦的工作有以下5种：一种是凝缩，这个过程有点像制造压缩饼干的过程，就是把巨大的隐梦的材料压缩成显梦这样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短、浓度比较低的第二天可以给别人讲出来的故事情景。第二个就是象征，我们刚才提到的《周公解梦》实际上基本上是在梦的象征层面来工作。第三个梦的工作是：再度校正。梦像一个编辑一样的把那些有可能过度暴露自己潜意识的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不能在显梦中呈现的东西把他删除，有时候可能把顺序颠倒。所以潜意识的冲突经常是乱七八糟没有方向的。但是我们第二天能够说出来的显梦往往是一个可以有头有尾的、有顺序、故事情节；第四个梦的工作：转移，意思是我梦到这个人不一定恰好就是梦到的这个人，而是梦见另外一个人。一个简单的例子就是：我经常梦见我们国家的、最高的政府的领导人，但是懂精神分析的人都知道，我梦见他们实际上有可能是我梦见了我的父亲，因为对小孩子的我来说父亲就是最高的领导；第五个梦的工作就是：特殊表现力。它的意思是梦具有这样一种能力：把内心冲突变成视觉形象。这真的是大脑的一个非常奇妙的地方，我们做梦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但是我们在梦里可以看见一切。而且有一些人他们的特殊表现能力比其他人更强，他们在梦里闭着眼睛看到的是彩色的世界。就我个人来说，我只有一次做过彩色的梦，大概是大半年之前，我梦见一只翠绿无比的蜻蜓，出现在我的正前方，大概离我2米左右的距离，它很生动的飞翔，最后停在我的左边肩膀上面。很遗憾，在这之后，我就没有做过彩色的梦，当然了，在这之前，我也从来没有做过。不过刚才我说到特殊表现力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话说回来，这个也可能是我们的大脑分工还不是太精细的证明。因为这说明我们的大脑管视觉的那部分跟管其他的非视觉那个部分是重叠的，这表示大脑的分工不是太好。如果我们随便幻想一下，我不知道再过20万年，人的大脑会不会进化到这样的程度：管视觉的那个部分就独立的管视觉，而不管视觉的部分没有任何交叉，这是我们今生今世没有办法证明的东西了。

另外，释梦有以下三个步骤：第一、梦里的情绪，有的人在做梦的时候，比如梦到他小时候的一个朋友，他可能会感到非常愉悦。但是更多的人他们做的是噩梦，他们在梦里一直处在被追杀的状态，估计有又很多人也做过这样的梦----考试焦虑的梦，马上面临一场重要的考试，但是你早上总是迟迟不能离开你自己的住处，以至于有可能迟到或者真的迟到了。你看到卷子的时候，本来你觉得自己准备的好好的，但是考卷上面的那些东西你完全都不知道，或者是你找不到自己的笔，或者是你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填写你的姓名等等，这都是在梦里呈现的各种各样的情绪。第二、就是要把梦跟你的现实冲突联系起来。我曾经分析过一个学员的梦：他梦见自己在一个走道上走，左边是封闭的玻璃窗，右边是巨大的深渊。大家可以看得出来，一边是透明的有光亮的，另外一边有杀人的危险，这是他在现实生活中面临的重要的工作选择的表现。也就是说他如果选择辞职会有危险，如果他选择留在他现在工作单位会安全。但是会缺少一些乐趣，以及缺少更多的富有的机会。刚才说了释梦的两个步骤，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就是要把梦跟这个人的人格联系起来。我们经常会说：文如其人。但是文如其人可能远远不如梦如其人来的真实，大家可能还记得金庸的小说《笑傲江湖》的片段：令狐冲听曲大侠弹琴就觉得曲大侠是一个内心很光明、很善良的人。原理就是一个人的语言可能撒谎，但是他弹出来的琴音绝不可能撒谎。如果用精神分析来说，他的琴音反应的是他更深的潜意识的内容。但是跟梦比起来，琴音还是可能撒谎。因为琴音还是受意识控制的。而梦是你的意识睡着了，你的潜意识在呈现，所以梦不会撒谎，或者说梦更不容易撒谎。

我们下面来说一说与梦有关的几个问题：一个是梦的预见性。我的一个朋友说在发生之前的某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在上海的某一个地方骑着自行车，头上突然出现一架飞机。过一会儿，飞机就撞到了他前面的一幢大楼上。过了几天，新闻报道就说在美国发生了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他的疑问是这个梦跟后来发生的有什么关系？还有一个，我的学生，他说他曾经在5年之前做过一个梦，梦见他自己受伤了，周围有一群穿着白大衣的人围着他，这个梦的画面一直都停留在他的脑海里面，知道5年之后，他在一幢小楼的屋顶上面跟另外一个人说话，一边说话一边后退，因为那个楼还没有修好，所以周围没有安全围护，他就从楼上掉下去，他的朋友就打了，然后一群穿白大衣的人围着他，用担架把他抬到救护车上面。在他躺在担架上面看着四周都是穿白大衣的人时，这个画面跟他几年之前做梦的画面重叠在一起，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但是他的那种恐惧、那种梦跟现实的高度一致的状态所导致的恐惧甚至压倒了他双腿骨折的疼痛。他的疑问也是他5年之前说的梦和他后来从楼上摔下去，这个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到目前为止只有两种，一种是所谓的科学的或者概率的，他的意思是：梦里面的那些事情实际上跟生活那些事情是偶然的碰到一起，偶然的变得一致了。因为梦是生活的一部分，生活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另外一种梦境。生活事件都是差不多的，他们有一定的概率，相互的一致，这是所谓的科学的解释。第二个有人可能会说它是非科学的解释，有人可能会认为它也许是更加科学的解释，就是所谓的共时性。“共时性”这个词是荣格发明的，而且他把发明权归功于中国人。他说中国人发现的事与事之间的非因果的联系是中国人为这个世界做的最重要的贡献之一。意思就是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都有因果联系，因为有“因”，所以又“果”。如果大家熟悉佛教的思想，佛教基本上是在谈两个东西：一个是“因”，一个是“果”。比如说你上辈子所做的事情会成为你这辈子所享受福分和遭受苦难的原因，而你这辈子所做的事情会变成你下辈子享受的福分和遭受苦难的原因，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当然了，我们在前面也说过精神分析跟佛教的最大的相同就是他们都在因果论的哲学框架里面，但是除了因果之外，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一些非因果的联系，就是刚才我们说的共时性的说法。

还有一个典型的梦就是很多人会梦见很肮脏的厕所，非常想去上厕所了，但是去了厕所，满地都是大小便，无法插足，在梦里面就觉得非常焦虑。关于这个梦有以下的解释：一个是梦里面这个焦虑可以被叫做超我焦虑，梦里面所谓的肮脏并不是实际上的大小便的肮脏，而与道德上的、心灵上的肮脏有关。它的意思是我内心里面有一些我自己都不认可的幻想，比如与性有关的幻想。白天我把它压抑的很好，但是到晚上当我的大脑皮层的克制功能减弱的时候，这些幻想的功能就出来了，然后我的超我可以同时认为它是脏的。我的一位学生说过一句不亚于弗洛伊德的名言，他说的是：梦里面的事情都是自己的事情。比如有一个人听了我的几天精神分析课之后，回家的第一晚就做了一个梦，他梦见我斜靠在门框上面，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话：精神分析真他妈不是人学的！这个实际上反映了他自己对精神分析的看法，因为精神分析颠覆了他的很多观念，让他接触了一些自己平常不会接触的东西。所以他把自己想说的这句话放在了我的嘴巴上，让我代表他说出来了，很显然在他梦里说这句话的人不是我，而是他想象出来的或者说他在后面操纵的。

当一个人经常的做肮脏的梦的时候，我们真的要考虑一下他的潜意识和意识之间的巨大的反差。比如说有可能这个人在现实生活中间是一个既有物质层面洁癖的人，又有精神洁癖的人。肮脏的梦可能跟一个人在他的内心世界里潜意识和意识之间的反差太大有关系。它的意思是意识层面这个人可能是一个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有道德和物质上有洁癖的人。但是潜意识里面有很多倍压抑的与性有关的或者是与突破某些道德规则有关的冲动的巨大的反差。如果从治疗角度来说，如果有谁想减少他做肮脏的梦的机会，那他可能就需要更多的打通他的意识和潜意识之间的链接，使他的更多的潜意识能够被意识化。至少在我个人身上，我并没有达到这种状态，我经常做非常肮脏的梦，在梦里面和醒来之后都非常难受，我通过刚才我说的这种方式想把自己这个问题搞定。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成功。不过我在猜想之所以我自己做这个事情没有成功是因为没有新的客体经验。如果我找一个精神分析师，跟他一起讨论我的跟肮脏有关的潜意识和意识之间的反差的话，这个事情可能被搞定。它的原理就是在减少潜意识和意识的反差上面，我需要一个来自客体的肯定或者是回应。

还有一个可能跟肮脏的梦有关系的人格层面的东西就是经常做肮脏的梦的人有可能在跟客体关系中有远和近的冲突，意思是如果我跟某一个人关系太近，可能会有道德上肮脏或者是自我边界被突破的焦虑。但是同时这个人又有另外一个冲动就是我需要变得独立，需要在没有跟他人的亲密连接情况下还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大家可以看得出来，我刚才说的实际上是非常简单的冲突：我到底是跟别人亲近还是寻求独立？梦里面跟肮脏的大小便的关系就是这样子的，一方面这个人作为他的梦的导演，他使自己这个演员跟脏东西有亲密的连接，这是一种寻求亲密的过程，但是另外一方面，那些脏东西又让他有生物学上的排斥，所以这个冲突时显而易见的。

第三，与肮脏有关系的梦的内心冲突可能涉及到施虐和受虐。因为你让自己跟肮脏的东西接触，这个是一种典型的受虐的表现。施虐的意思是有可能你梦里面作为自己被感受的那个个体不是你，大家都知道这个可能经过了一个转移的梦的工作，然后你本来是想对别人施虐的，在梦里就出现了一个逆转，变成了你对自己施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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