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爱啊,你看,她还在吐舌头呢
23
或是心中始终不安,早上楚云祁起床时,我便也跟着醒了。
「楚将军每日都是这么早起床的吗?」我睡眼惺忪,跟着他一起坐了起来。
「是我吵醒陛下了吗?」楚云祁被我吓了一跳,转身过来问我。
「没有没有,只是睡醒了罢了。」即使是初冬,清晨的冷意也让我打了个冷战,「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呢。」
楚云祁把他的被子也盖在我身上,「回陛下的话,臣每日都在这个时间晨练。」
「叫宫女来伺候朕洗漱更衣吧,朕想看看楚将军每天都练些什么。」我裹紧了楚云祁盖在我身上的被子说道。
当他换好了衣服,再转身来看我时,我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我本就没睡沉,所以楚云祁在我额间落下一吻时,我直接清醒了过来,但我并未睁眼。
「乖乖睡吧,迟早有一天你会是我一个人的。」
待他出门后,我整个人弹坐起来。
想要占有我,但是又背叛我?
这是什么谬论!
我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唤了宫女来为我洗漱。而额间那处,我反复清洗了好久仍觉得肮脏。
在心神不宁中,我看见了楚云祁。
墙角并排摆着刀枪剑戟,他每一样都要操练一番。
我没有心思看他,让贴身婢女直接带我去了赵睿宫中。
我并未让小太监通传,而是悄悄进了他的房内。
他还睡着,我就趴在床边看着他。心中有诸多委屈想倾诉于他,但还是选择了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睡觉。
晨间那个吻,越想越委屈,眼泪便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冬季昼短夜长,天仍未亮,再加上一夜精神高度紧张,此时赵睿带给我的安全感,让我在他床边沉沉睡去。
24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太阳高照。
我揉了揉眼睛,看着将我搂在怀中的赵睿,瘪了瘪嘴,又哭了出来。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赵睿为我揩掉眼泪,很是心疼。
我一五一十地把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你把那杯安神茶喝下去了?」赵睿很紧张,将我摆弄来摆弄去,「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愚蠢?」我神气地一抬头,「都顺着我的下巴流到衣服上了。幸好昨天穿的是黑色的衣服,即使是湿了也看不出来,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睿对我亲了又亲,「陛下真聪明,是臣愚笨。」说着,手指不断摩挲着楚云祁亲我的地方,然后盖了一个又一个唇印上去,「好了,现在这个地方又是属于臣的了。」
听他这么说完,我也跟着宽心了不少。
「叫钟太医来吧,看看还能不能从衣服上的水渍中发现点什么出来。」赵睿摸了摸我的发,眼中流露的尽是心疼与担忧。
一开始召进宫中的几个人,除了楚云祁,确实都是自愿的。
徐州知州的儿子宋时运,是因为年少无知,觉得伺候皇上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现在倒是有点后悔的意味了;太医院院判的儿子钟长卿,是为了能有个安静的地方让他研究医药,不必拘束于官场中;探花郎杜邱明,少年时生活清苦,想借此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虽然动机不纯,但他确实很有远见,如今在朝中也颇有好评。
他们三个也都不是没脑子的,见我和赵睿如胶似漆,自然不会做越界的举动惹我不快。或许是自知无力改变,几个人倒也坦然接受了,还成了我和赵睿的得力干将。
钟长卿来时,我和赵睿已经穿戴好在等他了。宋时运和杜邱明也一齐被传了上来。
我把衣服摊开放在桌上,「长卿,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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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长卿闻了闻被倒了安神茶的地方,然后又用清水浸湿一小块,手捻了捻,尝了一下。
「是石菖蒲。」钟长卿用干净的绢布擦了擦手,「过量服用会使人产生幻觉,味苦,因此他还在茶中加了许多蜂蜜,即使陛下喝下去了,也只能感觉到蜂蜜的味道。」
「小楚将军,看着不是这样的人啊。」宋时运手托着下巴,皱紧了眉头看着这件衣服。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准他本质上就是这么个人呢?再说了,今早他对陛下做的那些事情,」杜邱明说到这,打了个冷战,「我听了都觉得害怕。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下药呢?」
「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我又将前一天楚城一家私自进宫以及淳王和潼王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一时间,屋中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赵睿转动着手中茶杯,「敌在暗我在明,我们得煮一锅温水,待他们发现时,要让他们后悔莫及才行。」
一整天,我们五人都在赵睿的寝宫中商量事宜,而外界却以为宫中只有我和赵睿两人。
倒是委屈了另外三个,偷偷地来,偷偷地走,正人君子反而弄得一副偷鸡摸狗的模样。
夜深,我和赵睿都没能安心睡着。
「我真的不想看见兄弟阋墙的局面。」我握住了赵睿的手,「但即使不是我,而是其他哥哥上位了,大概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心中总是认为因着女子上位,诸般礼法不同,才导致了这些纷争。
赵睿是明白我心中所想的,他将下巴抵在我头顶,将我整个搂进怀里,「公主殿下已经做得很好了啊,在位不足两年,便解决了许多沉疴不是吗?争抢皇位的事情,在历史上有多常见,周丞相在第一节课不就给你讲过了吗?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皇室可以有纷争,但是不能搅乱了百姓的生活。政治清明,利民才是正道。」我窝在他肩膀上,「可是到了自己身上,满脑子想的都是手足情深。」
「等到事情大白那日,我们再做定夺好吗?华儿的背后,不是还有我们吗?华儿累的时候,就倚靠在我这里,好吗?」
我点了点头,在他温柔的安抚下沉沉睡了去。
26
次日一早,赵睿和崔嬷嬷将睡梦中的我拖起,我就趴在赵睿的身上完成了穿衣任务。
我已经很久没有赖床过了,但最近不知怎么的,大概是因为思虑过重,总是觉得睡不够,在朝上也经常打呵欠。
「陛下,臣有本上奏。」
「哦?是哪位大人,请上来。」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大概是站在殿外的。
「臣乃徐州同知钱坤,状告徐州知州之子、工部右侍郎宋时运以权谋私,中饱私囊。」钱坤将状纸呈上,杜公公转接过来给了我。
我将状纸翻开,写得倒是清晰明了,每一笔账目,贪污了多少钱,都有迹可循。
「宋时运,你可有什么想要辩解的?」我慢条斯理地将状纸按纹路折回,挑眉望去。
宋时运急忙上前跪下,「臣冤枉!臣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你自己看!」我狠狠地将状纸摔到了地上,「贪污白银万两,你连利民惠民的水利工程都敢伸手克扣!若是发了洪水,那将是多少条人命!」
或是气急攻心,话刚说完我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待我再醒时,已是正午时分。
「宋,宋时运呢?」我拍了拍等在一旁的赵睿的手问道。
「先关入牢中,等待判决了。」赵睿刚回了话便喊来了钟长卿。
「陛下近日忧思过重,再加上一时气急,这才导致晕了过去。」钟长卿的脸上难得有了其他表情,「不过恭喜陛下,陛下有喜了。也正是如此,陛下现今有些气血不足的症状,臣开方子补一补就好了。」
「有喜了?」我愣愣地看向赵睿,对方点了点头,脸上却仍是担忧。
「这个孩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啊。」我将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抚摸着。
赵睿和钟长卿闻此,相对无言。
「长卿,我怀孕的事情,不要透露给其他人。方子也不必开了,到时候你让小厨房在平时的餐食里多做些补气血的饭菜就可以了,医院都不要惊扰了。」
「臣明白。」
「都退下吧,让我一个人好好地待一会儿。」
27
钟长卿对外只是称我一时气血攻心才晕了过去,但朝中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陛下终究是女子,有点风吹草动的就受不了,说晕就晕,这怎么能行呢?」
「是啊是啊,多耽误事儿啊,本来昨天就能判决的事情,非得拖到今天。」
我提前把小杜公公派出去,名义上是天冷给官员们派发汤婆子,实则让他暗中打听,到底有哪些官员在朝中搅乱人心。
「朕知道了。」小杜公公将那些官员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我,我眼珠一转,反倒笑了出来。
「既然他们这么愿意玩儿,那朕就奉陪到底了。」我喃喃道。
上了朝,我大概看了一圈刚刚小杜公公提及的几个人,心中略有思忖。
「朕身体抱恙,昨日吓着诸位爱卿了。」我装作很疲惫的样子,「昨日说的宋时运,罪大恶极,发配边关吧。」
朝中众人面面相觑,倒是赵丞相先站了出来,「陛下不再查查了吗?」
「查什么?昨天不是当堂就查过了吗?」我指了指朝堂正中间,「昨天不是有很多大人都出来指证了吗?赵丞相莫不是忘记了?」
朝堂中霎时鸦雀无声。
「诸位大人既然没有异议,那这件事就按朕说的办了。」
「陛下真的不记得了吗?」祺王眉头紧皱,「陛下,不如暂时休朝吧。」
我故作生气,「朕有什么问题吗!你们倒是说出来啊!为何休朝!」
朝中一时叹声连连,但我看到了楚城几个人眼中难掩的笑意。
我在心中叹气,今天这戏是必须得演完了。
「说啊!给朕说!」我发起疯来,揪住大臣们的领子使劲摇晃,随即晕了过去。
一回生二回熟,我循着上次晕倒的方式,再一次在朝中晕了过去。
赵睿是真的怕了,我眯着眼睛看见他丢了笏板,一个箭步将我抱起带回了寝宫。
28
「哎呀我真的没事!」
赵睿屏退了众人,宫中只有我们两个。
「长卿马上就到,让他给你检查了再说!」
「怎么啦,担心我呀?」我亲昵地环住他的脖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阿睿,我们演一出大戏给他们看。」
钟长卿在我寝宫中待了许久才出来,出了殿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钟太医,陛下,这是怎么了?」一个常在我身边服侍的侍女趁没人注意,追上了钟长卿。
「我医龄尚浅,还需要和同僚多研究研究才行。」
钟长卿走后,小宫女转身奔向楚云祁的住处。
为了把戏做足,这几天我常在半夜哀嚎许久,说是看见了父皇,他想让我陪他。
不光要卖力气喊,我还用帷幔试图将自己活活勒死。
我这边「病情严重」,太医院除了钟长卿,没人能近得了身,只能暂时做癔症处理。
鸡飞狗跳之时,赵睿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淳王确实私下多次找潼王商量篡位之事,但潼王拒绝了,念着旧情没声张罢了。
之前揭发宋时运的钱坤,不过一个小小正七品官员,竟也能被直接带上朝堂中来检举正三品官员。宋时运发配边疆,也不是真的发配,而是替我沿途收集情报,将这些年淳王党羽所做穷凶极恶之事一并整理,没准宋时运现在过得比我快活呢。
淳王的母妃前几年在宫斗中香消玉殒了,那是个性子顶温和的美人,也不知淳王怎就没学得半分他母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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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半月有余,折子都是在我「清醒」时批阅的,其中不乏有意者为了试探我而胡乱写出来的折子。为了证明我仍有能力处理朝政,我狠狠地惩罚了这些官员,以儆效尤。
这半个月,宫中的守卫,可换了不少人啊。
我冷眼看着一切,掐指算着,宋时运的消息,该传回来了。
正想着,就见赵睿端上来一盘酥饼。
我将中间那块掰开,取出了一张字条。
「臣已至京中,随时待命。」
「快了,阿睿。快结束了。」我看着赵睿,将手中的一半酥饼分给他。
赵睿捏了捏我的脸,只道了句:「辛苦陛下了。」
本来体态丰盈的我,如今真瘦得似病入膏肓一般。
「最近太累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我叹了口气,然后摸了摸肚子,「就是委屈他啦。」
赵睿目光微闪,「他会是个坚强的孩子的。」
又过了一月有余,我瘦得有些脱相,不过将将怀胎四月,肚子竟显得如五六月般。为了不让有心人发现后伤害到我和孩子,我只好每日都将肚子束起来。
「小人儿倒是个听话懂事的,没让我难受过。」
「大概是他也知道母亲的艰辛吧。」赵睿心疼地看着我。
「不好了不好了!楚!小楚将军带兵攻进来了!」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陛下赶紧躲起来吧!」
「慌什么,又成不了气候。」我悠悠行至殿中,稳稳地坐在龙椅上,「想逃命的,朕给你们机会,现在就可以走;想陪着朕,看朕是怎么解决这帮蠢才的,那就留下来,找个好位置看戏。」
这时,钟长卿也来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杜邱明已经接应到宋时运了,与宋时运一同回来的,还有潼王手下的几支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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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把这束腹带赶紧给朕解开,可委屈了朕的孩子了。」赵睿和钟长卿一起上前来帮我将刚束好的肚子解开封印,而我看着宫中众人的反应乐得痛快。
「还不去给你主子送消息吗?刚刚不是跑了一个吗,你还不跟上他?」我斜眼瞧着站在门边的一个小太监,「到时候你的主子会自己开门的,你站那应该是派不上什么用场。」
门口的小太监见我早已看破,哆哆嗦嗦地出了门。还没跑几步便摔了个跟头,这一摔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楚云祁攻进来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慢。
「不是,这宫中都换上他的人了,打进来怎么这么慢呢!」我有些着急,为了这一天,我一直装病,现在非常想吃辣子鸡,哦还有酸菜鱼。
「说是很小心,排查了好几遍士兵了,怕有差错。」赵睿为我剥着葡萄回道。
「要不臣再给你把把脉吧,太无聊了。」钟长卿随手拿出来个脉枕,见我点了头便开始给我把脉。
于是我看见了这世界上最精彩的表情,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惊讶,一会儿兴奋。
「双!双生子!这还是臣独自把过的第一个双生子的脉象!」
我「嘁」了一声,突然停住了嚼着葡萄的嘴,看向了赵睿。
他也停住了为我剥葡萄的手。
「你是说,我肚子里,有两个孩子?」我低头看了看肚子,「所以不是因为瘦才看起来明显,而是因为,有两个孩子?」
「但是陛下最近过度疲劳,肚子里的孩子较之他人会小一些。」钟长卿收了脉枕,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斥着珍惜的意味,「待事情结束后,陛下能让我的学生们也来把一下脉吗?他们还没把过双生脉。」
我无奈扶额,「准了。」
赵睿从背后踹了钟长卿一脚,「你胆子倒是不小,还敢拿陛下当你教学的范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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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们三人嬉笑打闹时,楚云祁进来了。
说实话,是有些尴尬的。
我们三个在这里有说有笑,他却是一脸得意地闯了进来,脸上还沾着血。
但是也没得意太久。
「你们,都傻了吗?」
楚云祁与我们对视良久,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其实不能怪他,哪个皇帝能做到被逼宫时还挺开心的呢?
我做到了。
「楚云祁呀,你不会,还没看明白吧?」我随便指了个小宫女,「去把楚将军脸上的血擦擦干净。」
小宫女虽然害怕,但还是打了水,手颤抖着擦着楚城脸上的血迹。
「楚将军还真是英勇无畏呢,独自一人就闯进了我这宫中。你的父兄呢?这个时候倒是躲起来了?」我窝在了龙椅中,舒舒服服地等着这场闹剧结束。
「有的人,被人利用了还不知情。」我轻蔑地笑道,「蠢才。」
话音刚落,就听见殿外再次传来打打杀杀的声音,不过很快便归于平静。
殿门再次打开,这次进来的是杜邱明和宋时运,还有被押进来的淳王。楚云祁再蠢也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臣只是过分爱慕您,不想看您和赵睿在一起罢了!」楚云祁扑通一下跪倒,「臣没想害您啊陛下!臣只是想得到您罢了!」
「这就是你给朕下药的理由?你可知那药会致人精神失常?」我生气地站起来,「说你蠢都是轻了的,口口声声说着爱慕朕,结果伤害朕的事情你一件都没少干!」
「诶诶诶,莫生气莫生气,气大伤身,对胎儿不好。」钟长卿赶忙将我拉回来,生怕我磕着碰着哪里,那样他的学生们就不能马上给我诊脉了。
「孩子?怎么会有孩子!」楚云祁震惊地望向赵睿,「我明明在你的饭食中下了药!你们怎么会有孩子!」
「这还是多亏了钟兄,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尝出了饭菜中的异味,及时止损,只不过我们没声张罢了。」
「还有这种事?」我拍案而起,又被钟长卿拉了回去,「堂堂将军,做事竟如此阴险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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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如先看看淳王殿下有什么话想说吧。」赵睿为我捏着肩膀说道。
我点了点头,「那,三皇兄,可有什么想说的?」
「我?我还能有什么可说的?」淳王啐了口血,「祺王向来是中立的,他不争不抢,认为只管好这一片土地就可以了。桓王压根就不想争夺皇位,潼王也只想着镇守边关。我一心为国为民,想着开拓边疆!我才是最应该做皇帝的人!」
「扩张版图,意味着征兵打仗。可现在各方安定,你肆意挑起纷争,伤害的何止是一方人民?多少人将在这场战役中丧生!多少家庭将因此破碎!你可曾想过?」我气愤至极,将手边的砚台怒砸过去,打在了淳王的肩膀上,「你只想着自己!因着朕是女子,你本就不愿服从朕的安排。念着你是皇兄,朕便也由着你去了。花着国家的真金白银,供奉着你这尊佛,你反过来还要伤害朕。朕真是眼瞎了!」
「所以当时父皇为什么要立你为新皇呢?他对皇后娘娘愧疚,那我的母妃呢?她又做错了什么!就因着他轻飘飘的一句喜欢,我的母妃竟被人在饭食中下毒,惨死在宫中。」淳王提及此处,哭得不能自已,「她又有什么错呢?同样是失去了母亲的孩子,皇位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呢?」
「斯人已去,就不要再谴责他什么了。」我垂下双手,「抄家,下放刑部狱吧。」
我脱力地瘫在龙椅中,「朕累了,扶朕去休息吧。」
33
身子渐渐重了,处理国事颇为吃力,于是我将皇位让给了大皇兄。
楚家虽是从犯,但所有的事情都是经由了他们的手才促成的,因此与主犯同罪。淳王、楚家父子三人均处以死刑,男子流放,女子为奴。
重担卸掉了,心情也好了,终于脸上见着肉了。半年过去,我在炽热的七月诞下了两个孩子。
「龙凤胎!儿女双全!恭喜驸马爷!」
稳婆将孩子抱给赵睿,结果赵睿看都没看就闯进了屋子。
「不是,要你在外面等吗?」刚消耗了极大的气力,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的。
「你叫我怎么等!我听见你哭我就心疼得不行了。」赵睿跪在床边,眼睛红红的,为我擦着额间的汗。
「你是觉得我医术不行?」钟长卿在一旁探出头来。
「去去去,怎么哪都有你,好好扎你的针吧。」赵睿笑骂着,随后亲吻了上来,「辛苦你了。」
「为了你,我愿意的。」我捏捏赵睿的手,让他安心。
「出去出去,别挡着本神医施展医术!」钟长卿看不得我们浓情蜜意的样子,硬是将赵睿推了出去。
岁月静好,我也终于可以开始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番外:小钟太医
1
医院摸爬滚打了几年,总算是站住了脚,不至于被别人说是沾了父亲的光。
他自小便是闻着草药味长大的,连他母亲都说这孩子是钟太医的翻版。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医书,算是对钟长卿人生前二十年最好的总结。
直到有一天,先皇驾崩,新皇登基,淳王殿下找到了他。
「华儿今一登基,身后注定是有许多人觊觎着的。本王命你看护好新皇的饮食、身体,你可记下了?」
淳王殿下摩挲着茶盏,轻吹着热茶。
雾气蒙蒙,钟长卿看不懂淳王眼中的深意。
「照顾陛下的身体,确保康健,本就是臣的分内之事。臣定当多加看护皇上。」
「真是个呆子。」淳王嘬了一口茶,被烫得抖了一下,「算了算了,你去做事吧。」
钟长卿退到殿外,合上了门,挠了挠头,转头说了句:「莫名其妙。」
直到有一天,钟长卿看见淳王拉着乾清宫的一个小太监说着些什么的时候,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虽是手足,却仍免不了一场残杀啊。」
钟长卿感叹道。
恰逢新皇纳新人,钟长卿想也没想便递了申请。
「还是个小姑娘呢,就要被这么算计,这怎么能行。」
钟长卿无论从哪个方面考核都是佼佼者,所以很轻松地就被选进了宫中。
2
进宫面圣时,钟长卿差点笑出声来。
「爹,那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呢,在我们几个面前倒是装得挺像个大人的。」钟长卿回了家,迫不及待地跟他父亲分享这件事,「长得倒是挺小一个,第一眼看上去感觉也不过就十二岁吧。」
「胡闹!怎可在私下如此非议陛下!」钟太医拿起戒尺,抽了一下钟长卿的小腿,「陛下,也是个可怜人啊。」
钟太医在宫中行医几十年,许多秘辛他都很了解,尤其是这位新皇的。
「陛下出生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钟太医摸着胡须,回想起了往事。
「粉团子一样的小娃娃,哭声十分嘹亮。我还没见过哪个小孩出生时就那么好看的,倒是随了皇后娘娘了。当时我就想着,这一定是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公主。可谁知,她四岁那年,皇后娘娘便死在了她面前。」
「陛下大病了一场,待她好了之后,什么都没了。母爱,父爱,尊贵,都烟消云散了,连个小宫女都能欺负她。我瞧着心疼,就总去看看她。长公主是好心的,央着她母妃把陛下接到了自己宫中,好歹是养到了这么大。也不知道先皇是怎么想的,让她登基,不就是活靶子吗!」钟太医越说越生气,「他怎么忍心呢!」
钟长卿赶忙递上刚煎好的茶,「没想到陛下这么可怜啊……」
「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不管她最后有没有选择你,都要照顾好她!」
钟长卿听闻此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年后,当他抱着刚出生没几天的两个奶娃娃时,不禁感叹了一句:「太医被当奶妈子来使唤,历史上我也算是独一份了吧。」
3
「你就是钟长卿吗?」
被点到名字的钟长卿抬头望去,是一个穿着女官衣服的女子。
虽然不比陛下,啊不对,现在应该叫公主了,虽然不比公主殿下貌美,但是她看起来就很健康,阳光有朝气。
钟长卿的心跳漏了一拍。
「对,我是,我是。」
「公主殿下命我来帮你带孩子的。医院考试的,你就放心把孩子交给我吧。」
她伸手就将钟长卿怀里的一个孩子抱去,咯咯地逗着。
「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姓名……」钟长卿空了的那只手无从安放,只好揪紧了衣衫。
「半夏,童半夏。」
钟长卿痴痴念着,他突然觉得,带孩子也没那么烦躁了。
「真可爱啊,你看,她还在吐舌头呢。」童半夏用手指轻轻逗弄着怀里的小孩儿,一边跟钟长卿说道。
或许是有人陪伴的缘故,夜晚很快就到来了。钟长卿捶了捶酸疼的肩膀和腰,抻了抻,然后便扭到了。
「诶诶诶腰扭了腰扭了腰扭了!」钟长卿伸出手,勉强扶住了桌子。
「医院吧,刚好今天你父亲当值。」公主殿下小手一指,谁也反驳不了。
看着两人出去后,赵睿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就你鬼主意多,刚生了孩子也不消停,想着给人家当红娘。」
「嘿嘿,长卿这么好的人,难道你就不希望他赶紧能找到一个心仪的女孩儿吗?也老大不小了,已经立业了,该成家了。」公主殿下亲了亲睡熟的两个孩子,「累了累了,夫君快来跟我歇息吧。」
赵睿无奈笑着,上了床环抱着怀里的人相拥而眠。
4
几家欢喜几家愁,那边甜甜蜜蜜郎情妾意,这边腰酸背痛一动不敢动。
「行了,给你贴了两个膏药,回去吧。」钟大人推了他一下,「那就麻烦半夏送他回去了。」
童半夏是个愣的,只当是真的扭得严重,小心翼翼地扶着钟长卿出了宫门上了轿,一路盯着钟长卿,生怕他再磕了碰了。
钟长卿在公主和赵睿身边陪伴多年,早就看出公主的心思了。虽然半夏能多陪自己一段路很高兴,但是,被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凭谁也受不了吧。
还好路程不远,赵睿逃也似的下了轿,进门之前想了想,又扶着腰转过身来,「今日就多谢童吏目了。」说完便急匆匆地进了家门。
「钟大人的药这么好用啊……都能跑了。」童半夏又坐回轿中,「他刚刚叫我吏目!他是第一个承认我官职的人!」
童半夏高兴了好久,虽说女子受学出任官职的条令已经出了一年,但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承认女性的地位和能力。钟长卿的无意之举,反倒是帮他在童半夏心中留下了个好印象。
往后的相处中,钟长卿也明显感觉到了童半夏对他态度的转变。两人每天一边带着孩子,一边聊着医书草药,相见甚欢。
相处几月有余,两人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公主看了倒是好生着急。
「赵睿,你去把半夏支开,这磨磨蹭蹭的要蹭到哪年才能表明心意!」公主披上了外衣,直冲冲地朝外走去,「郎有情妾有意,我还不信今天就促不成了。」
赵睿摇摇头,也跟着出去了,医院前拽走了她。
5
已近正午,钟长卿仍没见到童半夏。派到童家询问的小太监回来报说童吏目早早便进宫去了,钟长卿也在宫中找寻了好久,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便去找了公主。
公主殿下大手一挥,直接派了侍卫去宫中各处寻找,看着钟长卿慌乱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直至夕阳西下,公主才优哉游哉地派了个宫女转告钟长卿,还添油加醋地说她跌入井中摔断了胳膊。
不管这个谎言有多笨拙,钟长卿都是信了的。待他在公主殿中看到了童半夏时,便不顾一切地抱了上去,紧紧地环住了她。
「怎,怎么了?小钟大人你勒疼我了!」童半夏拍了拍钟长卿的后背,钟长卿这才松了手,拉着童半夏左看右看,确认真的没有受伤了之后瘫坐在地上。
童半夏跟着蹲下,用方巾擦着钟长卿额间的汗水,又将他散落的发丝别至耳后。
「小钟大人到底怎么了?」童半夏从没见过如此慌乱的钟长卿,探出头问身后的侍卫。
「您今医院,您家人也说您进宫了,小钟大人找了您一天,刚刚才得知您跌入井中受了伤。」侍卫也满头雾水地回答道。
「我不是派了小太监去告诉你,驸马今天要我帮公主布置殿内吗?」童半夏转过头去看向赵睿,赵睿目光闪躲,不予回答。
童半夏反应再慢也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你是在为我着急吗?」
「我心悦于你。」
二人同时开口,一切心意都已了然。
公主殿下看着坐在地上相拥的两人,这才安心从屏风后走出来。
「你说,哪天让皇兄给他们赐婚呢?」公主殿下摸了摸下巴,「走走走,我们回去给他们选个成婚的黄道吉日!」说罢,拽着赵睿便回了自己寝宫。
钟长卿和童半夏相视一笑,坚定地牵起了彼此的手。
两年过后,钟长卿又开始了带孩子的大业。
不过这次怀中抱的,是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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